双语·像爱丽丝的小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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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越野车慢慢在帐篷前停了下来,布尔内维尔骑着马跟在旁边。她挂了停车挡,把车停下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坐在驾驶室里,乔走向她。“戴夫呢?”他问,“他没回来吗?”

    她把情况告诉他。“我想我最好试着自己开车来。”她说,“我之前只开过大概三次车。我肯定把它开坏了,乔。”

    他后撤几步。“看起来没问题。”他说,“你撞到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撞到。但有时候我挂不上挡,它就发出可怕的声音。”

    “它还走得动吗?”

    “哦,我想可以。”

    “那就没问题。小河怎么样?”

    “水挺深的,”她说,“都漫过驾驶室的地板了。”

    他嘟囔了一声。“赶紧回去。希望这该死的雨快点停。”

    她问:“柯蒂斯先生在这里吗,乔?”

    他点点头。“在帐篷里。”

    “他怎么了?”

    “腿断了,”他说,“有创骨折——你们把断骨刺穿皮肤的骨折叫作有创骨折吧?我想他的脚踝也断了。”

    她惊讶地噘起嘴唇。“我把你那个装着夹板和绷带的箱子带来了。”

    他问:“你知道怎样处理骨折吗?从前有没有当过护士什么的?”

    她摇摇头。“没当过。”

    “我看了一眼并清洗了伤口。”他说,“我已经尽力了,但它实在是太糟糕了。我今早做了一块长条形的夹板,把它绑在伤腿上。我们要把他送去医院,越快越好。已经两天了。”

    他们开始撤营,把帐篷从伤员上方移开。唐第一次见到琴。“你好,佩吉特小姐,”他说,“你不记得我了吧?我在威尔斯镇见过你,在你抵达那天。”

    她向他微笑。“你很快就会回到威尔斯镇。我们要把你送进医院。”

    她忙活的时候,突然满脸困惑地转向乔。“我们这是在谁的土地上,乔?”

    “米德赫斯特啊,”他说,“为什么这么问?”

    她扫了一眼畜栏。“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个东西?”他说,“哦,没什么特别用途,我们偶尔会把牛赶进去打烙印什么的。”

    她没有再说话,继续低头干活。她的嘴唇几度漾起一丝微笑。他们把唐放在地上,在灌木床底下放了一条毯子,再放下越野车的车尾板。然后,他们用尽力气,小心万分地把他搬到床上,再把床搬到越野车的车身上。躺在车身上的男人脸色煞白,汗流如注。他把嘴唇都咬破了,但他们没有办法舒缓他的疼痛。

    大约九点钟,他们开车返回。乔负责开越野车,琴在后面陪伴伤员,布尔内维尔骑马跟在车后,牵着两匹马。他们路过钻头,往前走了大约五英里,来到第一条小河的岸边。跟琴几小时前经过的时候相比,水位上涨了很多。

    他们顺利涉过了这条河,不过河水已经漫进了越野车的驾驶室,差一点就漫上车身的底板,而伤员就躺在底板上。过了河之后,他们继续往前走。第二条河的水位更高。乔停在河边,向琴和布尔内维尔咨询他们之前过河的情况。琴当时经过的地方似乎比现在浅五十码,那应该是水位比较低的地方了。乔让布尔内维尔骑马走进水里,听人和马在水里行走时发出的声音。看来没什么问题,于是他把越野车开进河里。

    河水很快就变深了,他加速保持前行。黄色的洪水快速旋流,水底下的河床非常崎岖。巨大的汽车在河床的大石头上颠簸着前进。突然间,车子重重地撞到某个东西上,发出一阵金属的嘎吱声,一动不动。

    乔说:“天啊。”他使劲儿摁发动键,但引擎毫无反应。油迹开始渗上水面,顺着旋流的黄色河水流走,拖出黄黑色的尾巴。他盯着这些油,大惊失色。

    琴说:“怎么了,乔?”

    “我把该死的机油箱撞破了。”他简短地说。

    他从驾驶室上下来,在河水里小心翼翼地探路。水已经漫过他的膝盖,差不多深及腰部了。他喊来布尔内维尔,并让琴从卡车背后递给他一卷绳子。越野车只离岸十码远。他们制作了一个串联式的套索,把一头套在三匹马的前鞍上,另一头系在越野车的后轴上。这一切都在水底下摸索着进行,两人一边干活一边气急败坏地向对方喊话。十分钟后,汽车已经被拉上了岸,其效率之高,令琴惊叹不已。

    她从车身上下来,走向躺在前轴下的乔。她俯下身去,和他一起查看情况,发现用生铁制成的汽油箱被撞碎了。“情况严重吗,乔?”她轻声说。

    他向她咧嘴笑道:“这下惨了。”他从破洞里把生铁碎片掏出来,从车底下抽出身来,从驾驶室里找来启动曲柄,小心地转动引擎。他松了一口气。“曲轴轴承没问题,”他说,“只是机油箱坏了。”

    他手里拿着启动曲柄,站着深思了一会儿。倾盆大雨扑在他们身上。她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我能补好它,”他说,“开回家没问题。但现在也没油了。以河流现在的上涨速度,去把卡车叫来也没用。”他站着观察了几分钟河水。“卡车到这儿的时候也过不了河。”他最后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用飞机把他送走。”

    周围满是岩石和茂密的树林。“这里有给飞机降落的地方吗?”她问。

    “我知道一个可以降落的地方,”他说,“飞机需要一条五百码长的平整跑道。”

    他骑马去南边。琴和布尔内维尔在河边打开帐篷,支起来遮住唐·柯蒂斯,给他挡雨。伤员一度虚弱地说:“乔·哈曼的驾驶技术真差,开着车肯定偷不到牛。不过他的偷牛技术还真不赖。”琴笑道:“你们这对穷凶极恶的罪犯。我要跟柯蒂斯太太好好谈谈。”

    “千万别,”他说,“她对此一无所知。”

    她说:“好好躺着,别说话。乔出去找一个能给飞机降落的地方,让飞机来接你走。”

    “希望他这次的表现比开那辆破车时好一些。”柯蒂斯先生说。

    三刻钟后乔回来了。“我想我们可以清理出一条跑道。”他说,“离这儿只有一英里。”他和布尔内维尔一起,用套索把由三匹马组成的马队套在卡车的前轴上,启程穿越树林。琴负责控制方向盘,马队拉着越野车在绿树之间迂回行进。

    不久他们来到一块空地上,那儿有一块狭长的草地,上面稀疏地长着一些矮灌木。这块草地超过五百码长,但两头都有树木。他们可以把它清理成一条跑道。“把这些灌木砍掉,”乔说,“再砍掉两头的树。我见过他们在比这儿糟糕得多的地方降落。”

    斧头和铲子是越野车的常规装备。他们不缺工具,但以两人的力气无法完成这项体力劳动。“我们必须把米德赫斯特的牧工都叫来,”他说,“并派人去威尔斯镇请求他们派一辆飞机过来。”

    她说:“让我和布尔内维尔一起骑马回牧场住宅吧,乔。他可以把牧工都带回来,我继续骑马去威尔斯镇。”

    他盯着她:“你骑不了那么远。”

    “有多远?”

    “从这儿到威尔斯镇有四十英里。”

    “至少我可以骑回米德赫斯特。”她说,“如果我到时骑不动了,就派月光捎一张便条给海恩斯中士。我们最好找中士,是不是?”

    “没错。这样的话,你就不必自己一个人骑马上路了。如果你要继续从米德赫斯特骑到威尔斯镇,一定要带上月光或者其他牧工。我不允许你自己一个人骑马过河。”

    她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没问题,乔。我会带人和我一起去。”她顿了顿,“我可以从威尔斯镇发送广播消息,”她说,“那样就可以从温德米尔找人来帮你了,是不是?”

    “没错。”他说,“要是米德赫斯特有无线电收发机就好多了。”他顿了顿,“他们肯定想知道一件事情,”他说,“就是这个地方的准确位置。我们距离新钻头大约六英里,西—南—西方向。记住了吗?”

    “记住了,乔,”她说,“距离新钻头大约六英里,西—南—西方向。”她顿了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她问。

    “我会在这儿扎营。”他环视四周,“搭起帐篷来挡住越野车的车身,”他说,“在找到担架之前,尽量不要再次移动他。搭好帐篷后,我就开始砍树,给飞机开道。”

    “你的后背行吗?”她问。

    “没问题。”

    她想象双手挥舞斧子砍树的动作。“你之前砍过树吗,乔?”

    “没有,但没问题的。”

    她说:“如果你要砍树,我就要收回我的话。我要自己骑马去威尔斯镇,让月光和其他牧工一起来这里帮你。”

    “你别这样,”他说,“你一个人过河不安全。”

    “你挥斧头砍树也不安全。”她说,“如果你在这里把后背弄坏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乔。”她又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我们都要理智一点,”她说,“你那点活儿,土著们来了以后一个小时就干完了。没必要冒险,乔。”

    他向她微笑。“好吧。但你不能自己一个人骑马。”

    “我保证不。”她说。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他们扶她骑上乔的马罗宾。罗宾的个头比她之前骑过的马都要大得多,她非常害怕它。跨上罗宾并不比跨上其他马困难多少。乔的马鞍比她之前所用的休闲马鞍大得多,又软又破,因为长期使用而变得柔顺服帖,但仍然很好用,维护得也很好。他们替她调整好马镫后,她发现坐在上面非常舒服。

    她和布尔内维尔一起出发,小跑着穿过树丛。一个艰苦卓绝的壮举就这样开始了。此后许多年里,她每次想起此事都心有余悸。罗宾脾气温顺,反应迅速,精力充沛,小跑起来的时候,步履矫健从容。不过,不能否认的是,此前她只骑过六次马,每次不超过一个半小时。

    他们来到河边时雨停了。他们涉过翻腾不已的黄色河水,布尔内维尔从旁保护。过河后,他们继续前行,一会儿慢走,一会儿小跑。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第二条河的岸边。这条河很宽,布尔内维尔帮助她把脚从马镫里抽出来,作好抓住鬃毛游泳过河的准备。但实际上并不需要游泳,他们从容不迫地过了河。再也没有小河阻碍余下的行程了。

    “这两条河太深了,越野车肯定开不过去。”她说。

    “是的,小姐。它太深了,现在。”

    他们和米德赫斯特之间已经没有河流的阻隔了。雨又开始下,雨水混进涌流而出的汗水,使她浑身湿透。她的臀部和大腿不断和马鞍摩擦,很快开始蹭伤,她感到越来越痛苦,但一筹莫展。她拍过胸脯保证自己会骑马的,所以必须咬牙坚持。

    她发现,当道路通畅时,她能骑得比布尔内维尔还要快。她骑乘的马精神充足,也更加强壮,而他的马已经跟着越野车跑了一程,疲惫不堪。在罗宾可以小跑前进的时候,她不得不频频放慢速度,边走边等他。这有助于缓解她的疲劳。

    他们大约两点半回到米德赫斯特的牧场住宅。她口渴难耐,疲劳不堪。月光和另外几个牧工跑出来,拿过她的缰绳,帮助她下马。她的腿伸展不开了,无法自己从马镫上下来。她说:“布尔内维尔,请让月光备好鞍,准备和我一起去威尔斯镇。我喝完茶和吃完东西就出发。你带上全部牧工回去找哈曼先生,好吗?”

    他说:“好的,小姐。”她猛然意识到,如果连她都觉得劳累不堪,那他肯定已经精疲力竭。他一直坐在马鞍上,马不停蹄地赶了二十四小时的路。她看着那张皱纹密布的黑脸,说:“布尔内维尔,你能行吗?累坏了吧?”

    他露齿而笑。“我不累,小姐。吃完东西后和牧工们一起回去哈曼先生那里。”他边走开边喊道:“棕榄,棕榄。你去厨房,给小姐泡茶和做饭。你去厨房,快。”

    她疲倦地瘫坐在门廊的椅子上,棕榄很快就给她端来了一壶茶和一块盖着两个鸡蛋的牛排。那块牛排简直无从下口。她吃了鸡蛋,在牛排边上啃了一口,喝下去六大杯茶。她不敢换衣服或者检查疼痛的地方,因为她知道,一旦开始做那种事情,就会彻底打消继续上路的念头。吃完东西后,她把月光唤来,下去院子里。那些深色皮肤的牧工正在那里给自己的马备鞍,在雨中扎好包裹,绑在驮马背上。他们扶她上马,她再次启程,在月光的陪伴下朝威尔斯镇前进。

    短暂的休息使她浑身僵硬,她鼓起所有的勇气才敢面对前头的二十英里。她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拉伤了,疼痛不已。她几乎无法靠自己的双腿稳坐在马鞍上,但位于大腿上下方的角状物开始起作用,把她牢牢地固定住。

    他们涉过现在对于汽车而言太深的小河,继续前行。他们沿着车道骑行,一路通畅。她现在成为落后的一方,因为月光的马很精神,而罗宾已经累了。最后十英里,她眼冒金星,骑着罗宾疲倦地慢走或者小跑。最后五英里,皮肤棕黑的牧工紧挨着她前进,好让自己能在她掉下来的时候接住她。但她挺住了。大约七点钟,她骑着马踏进了夜色茫茫的威尔斯镇。那时的她,是一个疲劳困顿的姑娘,骑着一匹同样疲劳困顿的马,旁边跟着一个棕色皮肤的牧工。她骑过旅馆和渗着彩光的冰室,来到海恩斯中士的警察局和住所外面,在一个小摊前停下。她已经连续在马背上度过了大约八个小时。

    月光下了马,抓住罗宾的头。她鼓起最后一丝力量,抬起右脚,跨过马鞍,滑到地上。刚下马的时候,她连站都站不稳,只好扶着罗宾的马鞍。海恩斯中士已经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佩吉特小姐?”他拖着慢悠悠的昆士兰腔调说,“从哪儿来的?”

    “从乔·哈曼那儿。”她说,“他在米德赫斯特的北部边界找到唐·柯蒂斯了,唐断了一条腿。中士,请告诉月光怎样处置这两匹马,然后扶我进去详细说。”

    他让月光把马牵进警察局的畜栏,晚上和负责跟踪脚印的警察一起住在宿舍里,然后转向琴。“进屋吧。”他说,“这儿,扶着我的手臂。你骑了多远?”

    “四十英里。”她说。终于走完了这么长的路,尽管累得虚脱,她还是感到一丝自豪。“乔·哈曼留下来陪伴柯蒂斯先生。米德赫斯特的其他牧工都去那里了,他们要清理出一条跑道来。乔说只能用飞机把他接走。越野车过不了河。”

    他扶她在安有防蚊网的门廊上坐下,海恩斯太太端来一杯茶。他扫了一眼挂钟,不紧不慢地坐下来听她讲。他错过了凯恩斯救护站七点钟的值班守听时间,现在必须要等三刻钟才能采取下一步行动。“距离新钻头大约六英里,西—南—西方向。”他思考着说,“我知道了,那附近有一块开阔的空地。我一会儿在广播上发送消息,吩咐飞机明早出发。”

    “乔在想,如果你在广播上发送消息,是否可以请一些温德米尔的牧工过去帮他清理跑道?”她说,“让他们去帮他砍树。我不许他亲自上阵,因为他后背有伤。”

    他点点头。“我会同时通知温德米尔。”然后他说,“我从不知道你是个骑手,佩吉特小姐。”

    “我不是的,”她说,“我之前只骑过六次马。”

    他微微一笑,然后说:“哦,老天,你觉得疼吗?”

    她疲惫地站起身来。“我要回家睡觉。”她扶着椅背说,“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这双腿就该残废了。”

    “坐着别动,”他说,“我去开越野车把你送到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

    “我不管你想不想去,”他说,“但你必须去。你最好在那儿过夜,道格拉斯护士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半个小时后,她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乖乖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涂满了青霉素药膏,感觉自己像个幼童。海恩斯中士回到办公室,在无线电收发机前坐下来。

    “第八区查理女王,第八区查理女王,”他说,“这是第八区爱麦克呼叫第八区查理女王。第八区查理女王,如果你听到第八区爱麦克的呼叫,请回话。报文完,请回复!”

    他转动旋钮,机器上方的扬声器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第八区爱麦克,这是第八区查理女王,我能听见你说话,音量为三。请告诉我你的消息。完毕。”

    他说:“第八区查理女王,我们发现唐·柯蒂斯了。乔·哈曼在米德赫斯特北部边界找到了他。他的伤情是有创骨折,左腿,两天半,很可能左脚踝也骨折了。扎营地点距离哈曼的新钻头大约六英里,西—南—西方向。收信悉否?完毕。”

    扬声器里的女声说:“哦——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们这边都担心死了。收信悉,但我会重复一遍。”她重复了一遍。“报文完,请回复!”

    他说:“好的,杰姬。现在请向巴尔内斯先生转达一条信息。内容是:请求救护飞机从威尔斯镇尽快准备丛林降落。请复述一遍。完毕。”

    她向他复述了一遍。

    “好的,杰姬,”他说,“现在请替我呼叫温德米尔,我要跟他们说话。完毕。”

    她说:“第八区能人乔治,第八区能人乔治,第八区查理女王呼叫第八区能人乔治。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呼叫,第八区能人乔治,请回话。报文完,请回复!”

    从三十个牧场住宅的三十个扬声器中传出一个战栗的女声。“第八区查理女王,这是第八区能人乔治。我都听到了,杰姬。上帝回答祈祷者的方式真是奇妙啊!哦,我的天啊,我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确定我们今晚都应该下跪,感谢上帝的仁慈。我确定我们都应该那样做。哦——完毕。”

    培根小姐转动她的旋钮。“我确定大家今晚都会感谢上帝,海伦。现在海恩斯中士正等着跟你说话呢。请注意守听,把开关旋到‘接收’上,海伦。第八区爱麦克,请回话,完毕。”

    在威尔斯镇,海恩斯中士说:“第八区爱麦克呼叫第八区能人乔治。柯蒂斯太太,你已经听说了乔·哈曼目前在米德赫斯特北部边界陪伴你丈夫。他必须清理出一条能让救护飞机降落的跑道,并已经命令米德赫斯特的全体牧工都去帮忙。你能把目前留在温德米尔的所有人员派去帮忙吗?我会把位置告诉你,请用铅笔和纸记下来。”他顿了顿,“跑道距离他的新钻头六英里,西—南—西方向。距离他的新钻头六英里,西—南—西方向。我希望你能派目前留在温德米尔的所有人员去帮助他,并把该信息传达给邓肯警员,如果他在你身边。柯蒂斯太太,收文悉否?完毕。”

    那个震颤着的声音说:“收文悉,中士。距离乔的新钻头六英里,西—南—西方向。我写下来了。埃迪·佩吉在这里,我想菲尔·邓肯今晚就能回来。我会把所有的人都派去那儿。上帝能给予我们的帮助实在是太神奇了。每当我想到上帝对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罪人是多么仁慈,我就会双膝跪地并哭泣。”她顿了顿,然后说,“哦,我又忘了。完毕。”

    他转动旋钮,说:“你要感谢的不仅仅是上帝,柯蒂斯太太。”他非常清楚,海湾地区方圆十万英尺以内的几乎所有家庭主妇都在收听广播,而且他也相信好人应该有好报。“佩吉特小姐骑马赶了四十英里路,从米德赫斯特北部边界赶到威尔斯镇,带来了唐的消息。你认识琴·佩吉特吗?她就是那个开办了工厂和冰室的英国姑娘。我们听说唐失踪的那天,她正好在米德赫斯特,她骑了四十英里来告诉我跑道的位置。她之前只骑过六次马,可怜的姑娘浑身疼得连站都站不起来。道格拉斯护士正在医院照顾她,让她安心休息。她过几天就会好起来。完毕。”

    她说:“哦,老天。我不知道说什么来感谢她。请向她转达我最深的爱,希望她尽快康复。”她顿了顿,然后说,“她开的那间冰室让我很纠结。在威尔斯镇开一个那样的店铺似乎不太合适,而且它连周日和圣诞节都开门,从不消停。我在《圣经》里找不到任何支持或者反对它的内容,但我一直深感困惑。不过,现在那似乎也是上帝的安排,就像其他一切一样。我真的觉得那间冰室很棒。完毕。”

    “没错。”海恩斯中士态度暧昧地说。他自己也一直对于冰室的关门时间心存疑虑,并曾写信到总部请求指导。他已经很久没有萌生勒令一间店铺关门停业的想法了。“我现在必须结束通话,柯蒂斯太太。第八区查理女王,这是第八区爱麦克。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你今晚不必再值班了,杰姬。请你从明天七点开始保持日间守听。收文悉否?完毕。”

    培根小姐说:“收文悉,中士。我会告诉巴尔内斯先生。如果你没别的事情要跟我说,我就结束广播。完毕。”

    “没有了,杰姬。晚安。通话结束。”

    “晚安,中士。通话结束。”

    培根小姐满心感激地关掉了她的机器。凯恩斯救护中心并没有要求员工保持二十四小时守听,但现在情况如此紧急,人人都应该尽己所能伸出援手。她前一天就从早晨八点守听到午夜,今天早上又从八点守听到现在。巴尔内斯先生昨晚守夜,并已经准备好今晚再守一夜。她懊恼地想,她错过了亨弗莱·鲍嘉和劳伦·巴考尔,电影已经演了一半了。不过明天晚上还有一场,如果这件事情到那时已经了结,她还能幸运地赶上。她去打电话给巴尔内斯先生。

    巴尔内斯先生打电话给澳洲国家航空公司的斯迈思先生,斯迈思先生打电话给他的预备飞行员吉米·科普。科普先生说:“见鬼,希望明早的天气变得好一些,今天飞机绝对飞不过阿瑟顿高原。我看最好六点出发,我会准时抵达飞机库。”

    他第二天一大早抵达机场的时候,老飞龙号的两个引擎都已经开动了。它无疑是内地有史以来制作最精良的急救飞机。此时细雨潇潇,云层低压,大约五百英尺高,把机场后面的大山遮盖得严严实实。威尔斯镇大约距离乔所在地点西—北—西方向四百英里。这次飞行的头七十英里要飞越阿瑟顿高原,那里的山脉高达三千五百英尺。没有广播导航的帮助,他将不得不一直用肉眼探路,尽他所能在云层和树顶之间勉强飞行。

    他向机场的控制官员说了几句晦气话,便沿跑道起飞。同去的还有一个救护员。一飞上天,他就发现情况糟糕透顶。他在三百英尺的高度飞行,沿着贝伦河北上,向着大山飞去,希望能在低云中找到一个缺口,使他可以在库兰达峡谷内爬升,飞越阿瑟顿高原。灰色的蒸汽紧紧包围着他,机翼擦过覆满森林的峡谷边缘。前面没有任何缺口的迹象,他向右舷方向侧移,在峡谷里勉强拐了一个很危险的弯,最近的时候离峡谷的峭壁只有一百英尺。他随后飞回海边,抬起麦克风说:“凯恩斯发射塔,这是胜利者超能麦克面包师。我无法从库兰达飞往目的地。我将往北飞往海边的库克镇,尝试从那儿飞往目的地。请告诉库克镇,我将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在那儿降落,并需要加二十加仑的七十三号汽油。”

    他往北飞过昆士兰的热带海岸,飞行高度大约为三百英尺,一个小时后飞抵库克镇。库克镇很小,人口大约三百,但他抵达时,小镇笼罩在乌云中,雨横风狂。他在机场降落并加了油。“我要尝试从这儿飞去威尔斯镇,”他说,“路上不会有太高的障碍。如果状况太糟糕,我就飞回来。我会从这儿直线飞往威尔斯镇。”他这么说,是为了万一他遭遇意外,救援队能找到他。

    加完油后,他马上启程,依照罗盘指示方向往内陆飞去。在整个飞行过程中,他从未飞离树顶超过两百英尺。他勉强飞越了大分水岭,离山顶只有五十英尺的距离,总是眼看就要回头了,就看见前面有一个模糊的缺口,迫使他往前飞,逐渐进入北部地区。护理员坐在他身后,紧紧抓住座位,被吓得魂飞魄散,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们就这样一直飞了三个小时。靠近卡奔塔利亚湾的时候,飞行员开始发现他认识的地标:一个河湾,一片被烧毁的树林,一弯形似香蕉的沙荒。他飞抵威尔斯镇,在零零落落的房屋上空一百英尺处盘旋,通知他们自己已经抵达,然后在机场降落。他滑行至等候他的卡车前,精神紧张,筋疲力尽。雨仍在下。

    在卡车旁边,他、海恩斯中士、道格拉斯护士和阿尔·伯恩斯一起开了一个小会。“我会尝试把他接回来。”他说,“如果下午情况没有好转,他就只能在这儿的医院过夜。在这种天气里我无法把他送到凯恩斯去。明儿的天气很可能会好一些。”他们给他一幅徒手画的铅笔地图,是中士给他准备的,上面标示着小河和米德赫斯特牧场住宅的位置,还有新钻头和跑道的大概位置。大约十一点,他再度启程。

    按照地图,他没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目的地。降落地点很明显,因为他们把一块狭长地带清理了出来,还把一小块草地上的灌木都砍光了。他能看到十个人,有的在埋头工作,有的抬起头来望着飞机。他看见一辆越野车停在那儿,上面有一个帐篷。他在低云下盘旋,计算风险。他们清理出来的跑道即使对于一架飞龙号飞机而言也短得可怜。然而,事态紧急,那个男人已经受伤三天了,脓毒病、坏疽或一切其他疾病都可能降临。他咬紧牙关,将飞龙号对准跑道,尝试降落。

    他用尽全部勇气,慢慢越过树顶下降,离它们仅有五英尺,小心翼翼地调整速度。他在被砍掉的树木上方减速,向草地俯冲,希望草地是光滑的。眼看就要成功了……不行,他绝对无法及时把飞机停住。轮子离地面不到两英尺的时候,他加大油门,保持高度飞行了片刻,重又攀升离开。

    他让飞机在低云下盘旋,使跑道保持在视线范围之内,然后转向身后的护理员。“有铅笔和纸吗?我说你写。”他想了一会儿,“抱歉我无法降落。你们必须把跑道延长一百码,如果可以的话一百五十码。我下午四点再回来。”他们把纸条放进带有彩色饰带的邮袋里,从跑道上空飞过,把邮袋扔到跑道中央。

    回到威尔斯镇后,他向他们讲述了事情经过。“他们时间不够,”中士说,“下午应该就没问题了。”中士开车送他去旅馆,阿尔·伯恩斯带他去酒吧,但他除了柠檬水之外什么都不肯喝,因为下午还有一趟困难重重的飞行。

    他在旅馆吃完午饭,闲步走进冰室。他上次来威尔斯镇时这间冰室还没开张。他既兴奋又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点了一份冰淇淋。露丝·索耶催他赶快吃掉它,因为马上就要打烊了。他问她是不是每天下午都关门,她说她要去医院看望佩吉特小姐。然后,顺理成章地,他听闻了她的英勇举动。

    四点钟,他回到米德赫斯特北部边界。雨已经停了,他能够以八百英尺的高度接近跑道。他在上方盘旋了一会儿,仔细观察地面情况。他们把跑道延长了许多,这次的降落很顺利。飞机向下俯冲,在近端降落,在不平整的跑道上蹦蹦跳跳地落了地,颠簸着滑行,渐渐停了下来。

    他熄灭引擎并爬出机舱。他们把担架从机舱里抬出来,护理员把唐·柯蒂斯抬上担架,在牧工的帮助下把担架搬上机舱。飞行员点起一根烟,递给哈曼一根。

    乔问:“你在威尔斯镇听到任何关于佩吉特小姐的消息了吗?”

    飞行员说:“她在医院里。他们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又累又疼。她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女孩儿。”

    乔说:“太对了。如果你看见任何从医院来的人,请帮我给佩吉特小姐捎个信儿,好吗?请告诉她我明天下午进镇。”

    “我会的,”飞行员说,“我今晚会在那儿过夜。现在去凯恩斯太晚了。我无法在这种天气里进行夜间飞行,这架飞机不行。”

    护理员和牧工已经把唐搬上了飞机。科普先生回到驾驶座上,护理员转起螺旋桨,他们滑行回跑道的远端。跑道很短,但他能起飞。他发动引擎,沿跑道起飞,以十五英尺的距离呼啸着擦过远端的树顶。半小时后,他在威尔斯镇落地,帮忙把担架搬上卡车,卡车将唐·柯蒂斯送到医院。

    当天下午,琴·佩吉特在医院里给露丝·索耶看她的伤口。有些地方皮都蹭掉了,伤口长达六英寸。“多么光荣的伤疤啊,”露丝说,“可惜你不能把它们露出来给别人看。”

    “那是因为所有东西都太湿了。”琴说,“但我想我不可能找到一条完全合身的骑马裤。骑马裤是专门针对牧工的皮肤而设计的。”

    “换了是我,就再也不想骑马了。”

    “短期内我都无法再骑了。”琴说。

    过了一会儿,露丝说:“请告诉我,琴,你认为承包商能在这里揽到工程吗?”

    琴盯着她。“做什么工程的承包商?”

    “修路之类的。建房子也行。”

    “你是给爱丽丝的比利·韦克林问的吗?”

    露丝点点头。“他给我写信。”她淡淡地道。琴觉得,她如此描述每周三由空中列车送来的七封信,实在是太过于轻描淡写。“他父亲是纽卡斯尔的承包商——有平路机、推土机、蒸汽挖土机和所有那一类的东西。战后他让比利在爱丽丝创业,因为他说爱丽丝正在发展扩大,而那意味着承包商有许多工程可做。但比利说他已经受够了爱丽丝。

    “雨季一结束,他就会来威尔斯镇一趟。”她就事论事地添上一句。

    “他在这里揽不到任何修路或者建房工程,”琴说,“没人会愿意出钱。不过我知道这里有什么工程可做。乔·哈曼想在米德赫斯特修建一些小水坝。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在比利的经营范围内。”

    “我想应该是吧,”露丝慢慢地说,“反正比利干的就是这种脏活累活。旱季的时候用推土机就能修起来吧,是不是?”

    “我对此一窍不通。”琴说,“他能找到推土机吗?”

    “他的老爷子在纽卡斯尔有大概四十台呢,”露丝说,“我想应该能腾出一台来给比利吧。”

    “不过只是修小型水坝。”琴说。

    “嗯,做什么生意都总要有个开头嘛。我想比利也不会期望一个像悉尼海港大桥那样的合同,这才第一年。”

    琴问:“能不能用推土机挖一个坑来修游泳池呢?”

    “我想可以吧。哦,我想起来了,肯定可以。我有一次和他出去约会,我们去看推土机是怎么工作的。他让我试着开了一下,实在是好玩极了。可以先用推土机把土挖出来,在坑里铺上木头,他们把那叫作构模,然后用混凝土做池壁。”

    “这些比利都能做吗?”

    “哦,比利都能做。为什么这么问呢,你想修一个游泳池吗?”

    琴盯着漆成白色的墙壁。“那只是一个想法。就在钻孔旁边修一个漂亮的大泳池,池边有跳水板和其他一切,大得足够让所有人都跳进去嬉戏。主街道上就水源充足。我们要先修一个木制的东西,好像是叫冷却塔吧,让水流进去冷却后再流进游泳池。还要在旁边修一个草坪,让人们躺在上面晒日光浴。请一个老人家在门口收钱,游一次泳收一先令……”

    露丝盯着她。“你都计划好了。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琴?”

    “不知道。一个游泳池能增添很多欢乐,而且我相信它就像其他生意一样能挣钱。当然了,我说的是混合游泳池。”

    露丝笑道:“老古板们都会站在围栏后面偷看的。”

    “那要收他们六便士。”琴说。她转向露丝。“请让比利准备好工程计划和工具,”她说,“雨季结束后把价钱告诉我们。我相信整个海湾地区连一个游泳池也没有。开一个肯定很有趣。”

    “我问问他。还有别的吗?”

    琴在床上舒展身体。“一个漂亮的美发沙龙兼美容院。”她说,“我要请一个漂亮的法国黑发姑娘来打理它。这个姑娘一定要是个行家,能够把顾客打扮得像丽塔·海华丝那么漂亮。我时不时就想起这个计划来。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比利的经营范围。”

    “最好不是。”露丝说。

    琴第二天起床出院,一瘸一拐地走到工厂。帕克先生寄来了一封航空邮件,内容是关于他从她们那儿收到的空运皮鞋。他故作平淡地指出它们的瑕疵和毛病,提醒她们在进行批量生产时必须予以改正,这一次他们就先替她们处理好了。在信的结尾,他说他会尝试把这批鞋卖掉。琴和阿姬·托普非常了解帕克先生,把这句话理解成对她们的表扬。

    “下一批会让他更满意的。”阿姬说。然后她说:“你不在的时候,有两个姑娘来应聘。一个是弗雷德·道森的女儿,弗雷德好像是一个叫作卡莱尔农场的牧工领班什么的。她十五岁,由母亲带着来的。她有点太年轻了,但挺有前途。还有一个十九岁的姑娘,之前在诺曼顿的商店工作。我不是很喜欢她。”

    “我不想在售出第一批鞋子之前招聘新员工。”琴说,“如果道森太太再来,就说我们会在雨季结束后答复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聘用这个小姑娘。我想我们就不聘另一个了,你说呢?”

    “我想还是不要了。她看起来有点懒。”

    她们就工作的细节问题谈论了一个小时。“我们还没把制服拿回来,”阿姬说,“我去找哈里森太太了,但她的背病又犯了。我们必须找另一家帮忙洗。”她们已经向姑娘们作出保证,每周都能让她们穿着干净的制服干活。这些制服的清洗工作对她们来讲是一个问题。

    “我们需要的,”琴说,“是一台洗衣机,自己洗制服。我们可以把它接在发电机组上……当然了,还需要热水。”她想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她说,“我们可以把它租给人们洗衣服。不过,目前还是要先找到另一个哈里森太太。”

    阿姬说:“所有人都在谈论你骑马的事情,佩吉特小姐。”

    “真的?”

    她点点头。“就连那个从诺曼顿来的女孩儿也听说了。”

    “她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

    “就是他们在牛场上使用的那些无线电收发机。”阿姬说,“这里的牧工告诉我,他们每天都收听广播——电报内容什么的他们都知道。他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这个地区,秘密都藏不住。”然后她说,“我今早听见飞机起飞了。那个男人的伤势很严重吗?”

    “不太好,”琴说,“护士认为那条腿应该能保住。我们真应该请个医生过来。”

    “医生在这个地方没什么活干。”阿姬说,“他们要把他送去哪儿?”

    “凯恩斯。凯恩斯有一个很好的医院。”她转向门口,顿了顿,“阿姬,”她说,“你觉得在威尔斯镇修一个游泳池怎么样?人们会去游泳吗?”

    乔·哈曼当天下午和彼特·弗莱彻一起骑马进镇。他把马牵进澳大利亚旅馆后面的马厩,然后来找琴。他穿着骑马服,湿淋淋脏兮兮的,因为小河都涨满了。虽然他离开米德赫斯特时打扮得很整洁,对于一个去镇上见女朋友的男士而言非常得体,但路上他必须抓住马的鬃毛和马鞍游过一两条小河,使得他精心打扮的成果付诸东流。他抵达威尔斯镇时,身上已经干了一半。他梳了梳头,把靴子里的水倒干,去冰室问露丝琴在哪里。

    他在卧室里找到了正在给我写一封长信的琴。他敲了敲门,她出来迎接他。“我们不能在这里谈话,乔。如果你走进来,人们肯定要没完没了地嚼舌根。我们去冰室吃客冰淇淋吧。”她确信,这是威尔斯镇唯一一个可以让青年男女光明正大地见面聊天的地方。如果是在雨季,他们还可以走进马厩或者谷仓。他们挑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她东张西望,看着方方正正的四面墙,邻桌的人对她很有意见。“这不行,”她说,“我要隔出一些雅座,让顾客可以在小角落里说悄悄话。”

    “你要吃什么?”他问。

    “我要香蕉船,”她说,“我要补充营养。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但我一直都觉得很不舒服。别给钱,乔——冰室请客啦。”

    他咧嘴而笑。“你觉得我是那种带女孩儿出去却让她请客的男人吗?”

    “如果你那样想,我就来两份。香蕉明天就要变质了。”她请空中列车每周三送来少量水果,很容易就能售罄,价格足以支付航空运费。但问题是它们通常不到一个星期就变质了。

    他端着冰冻的甜品回来,和她一起坐下。“好了,乔,”她说,“小牛畜栏是怎么回事?”

    他不好意思地露齿而笑,回头看了看。“那是骗人的,”他说,“米德赫斯特没有小牛畜栏。”

    “好像有一个吧,”她笑道,“你老实交代。唐·柯蒂斯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他在我的土地上偷偷摸摸地瞎溜达,他是没有权利这么做的。”乔小心地说,“他找到我用来围住小牛的畜栏——注意,是我的小牛。我把它们关在那儿,让它们冷静一下,因为它们离群了。嗯,唐想把它们偷走。他拿掉上门闩,但那些小牛可野了,它们已经有大概四天没喝水了,只能靠雨水解渴。我猜他弄松第二条门闩的时候,它们把门冲破了,木柱砸在他后背上,把他击倒了。然后它们都从他身上跑过,踩碎了他的脚。它们还向马冲去。唐用缰绳把马系在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那些小牛冲向那匹马,把缰绳撞断了,马就跑了。唐就这样倒在那儿,直到我发现他。真是活该,让他乱跑。”

    “这些小牛是谁的?老实告诉我,乔。”

    “我的。”他坚定地回答。

    她微微一笑。“你在哪里发现它们离群了?”

    他咧嘴而笑。“温德米尔。但它们是我的小牛。他从我那儿偷走的。我告诉过彼特他在温德米尔有一个小牛畜栏,你也听见了。”

    “你畜栏里那些小牛,是不是就是你从他的畜栏里放出来的那些?”她问。她似乎已经开始介入此事了。

    “差不多吧,”他说,“你可以说有几头是我顺手牵走作为补偿的。”他顿了顿,“有时候会混在一起分不清。”他说。

    “现在小牛在哪儿?”她问,“我是指唐放出来的那些。”

    “它们会在米德赫斯特,”他说,“我想是在钻头附近。它们绝对不会离开第一个水源,甚至在雨季时也不会。”

    她默默地吃了几口香蕉船,然后说:“嗯,至少你在他住院期间不能去偷他的小牛,乔。那不公平。那样他出院时就会发现所有小牛都被偷光了。”

    “我不会做那种事。”

    “我敢打赌说你会。我不懂这个游戏的玩法,乔,但我肯定那是违反规则的。”

    他咧嘴而笑。“好吧,但他一出院就会来偷我的牛。那肯定错不了。”

    “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其他人的小牛?”

    “即使我放过他的小牛,他也不会放过我的小牛。”他简单地说,“去年我多偷了他五十头。”

    琴感觉这个对话不会有成果。在小牛的问题上,乔似乎毫无道德操守可言。她换了一个话题,说:“乔,我想跟你谈谈你在格林岛上提到的那些小水坝。你找到人来修了吗?”

    他摇摇头。“等旱季来了再说吧。”

    “用推土机能修起来吗?”

    “哦,老天,”他说,“如果有人有辆推土机,一个月内就会建起来很多东西。但克里一带没有推土机。”

    “可能会有一辆。”她说。她告诉乔露丝·索耶和比利·韦克林的事情。“反正他也要来见她,”她说,“而且她说他想在这里承包工程。我想他和露丝的感情会稳定下来。他来的时候,你最好带他到米德赫斯特去谈一谈。”

    “老天,”他说,“如果在威尔斯镇有一个会开推土机的家伙,周边的牛场将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威尔斯镇也会改头换面。”她说,“乔,如果我们就在钻头附近修一个相当不错的游泳池,配上跳水板、换装的小屋和可以晒日光浴的草坪,再请一位老人家负责修剪并打理草坪——人们会去游泳吗,乔?如果我们收一先令的入场费?”

    他们就游泳池的话题讨论了一段时间,如果一个小镇只有一百五十个居民,修一个游泳池是无利可图的。“只是发展速度的问题,”他说,“游泳池和其他东西一样,也能促进它的发展。整个海湾地区没有一个镇有游泳池。”

    “冰室绝对能挣钱。”琴说,“如果能保持食物的质量,应该很快就会上轨道。要是我能从诺尔·斯特拉坎那儿预支一笔钱,下一步我想试试游泳池。”

    他微笑着,好奇地问道:“游泳池之后是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外面一大片潮湿泥泞的土地上,威尔斯镇的街道荒凉寂寞。“他们游泳时会把头发弄湿,所以我要开一间美容院。”她说,“我想那是下一步。之后是一间露天影院,然后是水洗洗衣房,再然后是一间漂亮的服装店。”她转向他,“别笑我,乔。我知道那听起来有点疯狂,但看看我的成绩。我开了一间冰室给露丝打理,年轻的韦克林就冲着她来到了威尔斯镇,还带来了一辆推土机,这样你的水坝也修好了。”

    “你说早了,”他说,“还没开始修呢。”

    “很快就会开始了。”

    他环视冰室。“如果你的所有计划都像这个冰室一样顺利,”他慢慢地说,“威尔斯镇很快就会变得跟爱丽丝斯普林斯一样棒了。”

    “那就是我想要的,”她说,“一个像爱丽丝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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