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根均有语义价值。粘附词根虽然在形体上不能独立,却可以用独立的对等词来表示其含义。
在派生词中,词根的含义起决定性的作用,而词缀含义则起辅助性的作用。派生词的词义包容了词根与词缀等所有词素的全部语义信息。
从理论上说,只要综合了词根与词缀的全部含义,就可以分析出派生词的基本含义。但是,实际上许多派生词的词义并不简单地等于词根与词缀含义之和,需要我们沿着词义产生与发展的路线,另作一番推究与理解。掌握了这种词义分析的本领,就可以对派生词进行解形释义,在英语中大搞“说文解字”。这才是学习词根的主要目的。
这一章要将词根学习引入一个新的境界:在分析派生词词形的基础上,探求派生词的词义。
中国历史上有一本很有名的字书叫《说文解字》,作者东汉人许慎在书中利用偏旁归纳同部字,并通过分析字形来探求字义。比如“天”字,许慎分析说:“至高无上从一大”,就是说,“天”字可以分析成“一”和“大”,其意思是“第一大”即“至高无上”。这种“以形求义”的方法大大有助于记忆字形和理解字义。
本书试图把以形求义的方法运用于英语派生词的学习。前面已经学过如何分析派生词词形,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通过词形分析探求出派生词的词义。这就涉及到词根的语义问题以及词根语义与派生词词义之间的关系问题。
先讨论词根的语义问题。第三章说过,英语中自由词根多来自本族语的基本单词,粘附词根多来自古典语的基本单词的词干部分。由于基本单词反映的是全民族共同活动的基本概念与情境,所以词根的语义也带上了基本单词固有的特点:常用性、稳定性、单一性和能产性。例如:自由词根work(工作)、man(人),粘附词根act(做)、anthrop(人),它们的基本语义都是常用、稳定、单一的,它们都能产生数以百计的同根派生词。这是词根语义最基本的特征。
由于词根语义所反映的是基本概念与情境,所以在不同民族的语言中大都可以找到对等的语言单位来互相替代或互为表达。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还可以找到对等词。因此,粘附词根虽然不能在英语中独立使用,却可以用独立的英语对等词来表示,如:act=to do,anthrop=man;同样地,无论英语中哪一种词根,都可以在汉语中找到独立的对等词,如:work=工作,man=人,act=“做”,anthrop=“人”等等。① 词根语义具有可表达性与对等性,这对派生词词义分析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接着来探讨词根语义与派生词词义之间的关系问题。
前面说过,在派生词中,词根提供了主要的语言信息,词缀提供了辅助的语言信息。显然,在语义方面,词根语义同样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它规定了派生词词义的基本内容,成为派生词语义的核心。如果对派生词进行语义成分分析,词根语义是主要的语义成分;如果对同根派生词进行语义比较,词根语义是维系同根词语义的唯一线索。① 与词根相比,词缀语义只起辅助性的作用,它对词根的语义进行限定、修饰或补充,帮助构成词性不同、词义丰富多彩而又细致有别的一族同根词。②
那么,词根语义与派生词词义之具体关系如何呢?
在无词缀构词的零级派生词中,词根含义就是派生词词义的全部依据。在词缀参与构词的一级与二级派生词中,词根与词缀的语义共同决定了派生词的基本词义,词根语义为主,词缀语义为辅。为加深印象,再举一些例子,并用英文释义,请注意词根语义的主导作用,以及词缀语义是如何辅助词根语义实现派生词词义的。
1.零级派生词(仅举双根词即合成词为例)
manu (=hand)+script (=written)→manuscript a. 手抄的 n. 手稿(=
breast n.+feed v.→breast-feed v. 母乳喂养(to feed a baby with milk from the breast)
2.一级派生词
pro-(=forward)+pel (=to push)→propel v.推进(=to push forward)
dormit (=to sleep)+-ory (=place)→dormitory n.宿舍(=place for sleeping)
hom-(=same)+onym (=name)+-ous (=of)→homonymous a.同名的(=of the same name)
3.二级派生词
pre-(=beforehand)+pay v.→prepay v.预付(=to pay beforehand)
home n.+-less (=without)→homeless a.无家可归的(=without a home)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既然派生词的基本词义来自词根语义与词缀语义,那么,只要综合词根与词缀所提供的全部语义信息,就能推导出派生词的基本词义。而且,相当一部分单词的基本词义(即本义)几乎等于词根含义与词缀含义的总和(即字面含义),甚至用汉语对等词来表示也是如此。这类基本词义等于字面含义的显性词(Transparent Word)为数不少。不妨再看几个原生派生词:
e-(出)+lect(选)→elect v.选出,选举
equ(相等)+-ate(使)→equate v.使相等
centr(中心)+-al(的)→central a.中心的
pseud-(伪)+onym(名)→pseudonym n.假名,笔名
super-(超)+son(音)+-ic(……的)→supersonic a.超音速的
看到这里,读者也许会拍手叫好:原来英语派生词词义的来源是如此简单明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惜,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有相当一部分派生词属于隐性词(Opaque Word),它们的本义并不简单地对等于构词的各词素含义的总和。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方面,派生词的本义除了包括构词成分的含义之外,往往还内涵着当初的造词意图,也就是根据特定的表意需求、语言环境和思维逻辑对字面含义所进行的限定、补充或引申。其结果使得派生词本义的内涵往往比字面含义更为丰富、细腻、复杂。另一方面,在使用过程中,派生词的词义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化,由本义产生出或多或少的转义。往往转义的作用超过本义。这样,派生词的字面含义与实用意义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如果再考虑到造词意图与词义发展都受到社会生活的各种因素(包括历史、地理、政治、科技、文化、语言、心理等)的影响,读者就会更加理解派生词词义问题的复杂性。而这种复杂性是试图利用词根“说文解字”时,要充分估计的。
对于隐性的派生词,需要另加一番推理考究的功夫才能领会构词各成分的字面含义与派生词实用意义之间的关系。下面,按照隐性的程度,分三种情况举例说明。
第一种,由词根与词缀含义综合出的字面含义与派生词的实用意义之间有些距离,需要领会造词意图,才能理解词义。例如(引号中是字面含义):
phil-(爱)+anthrop(人类)+-ist(……者)→philanthropist n.(“爱人类者”→)博爱主义者,慈善家
bi-(两)+cycl(圆环)+-e→bicycle n.(“两个圆环”→“两个轮子的车”→)自行车
im-(不)+memor(记忆)+-ial(……的)→immemorial a.(“无法追忆的”→)远古的
ex-(外)+pos(放置)+-e→expose v.(“放在外面”→)暴露,揭露
de-(离,去)+tect(掩盖)→detect v.(“去掉掩盖”→)发觉,侦查
这类派生词的实用意义与字面含义之间只隔着一层薄纱,一捅就破,呼之可出。希望一般读者把努力的重点放在这里,通过这种力所能及的“以形说义”练习,得到锻炼和提高。
第二种,由于词义发展的历史,由词根与词缀所决定的派生词的本义在使用过程发生了变化。有的词义扩大,有的缩小,有的扬升,有的贬降,有的则被用于比喻或引申。例如:
as-(向)+ton(打雷)+-ish(使)→astonish v. 使惊讶 [注:派生词的本义是“使震昏”,现在词义扩大为“使惊讶”。]
mort(死)+-ify(使……)→mortify v.伤害,侮辱 [注:派生词的本义是“弄死”,现在词义缩小为一般的“伤害”。]
mar(马)+shal(仆人)→marshal v.元帅 [注:这个原始合成词的本义是“马夫”,后来专指在大典中为皇室引马的人,成了大人物;现在则进一步扬升为“元帅”。]
dem(人民)+agogue(引导)→demagogue n.蛊惑民心的政客[注:这个原始合成词的本义是“群众领袖”,现在贬降为“蛊惑民心的政客”。]
avi(鸟飞)+-ation(……动作)→aviation n. 航空 [注:派生词本义是“飞鸟”、“放鸟”,现在引申为“航空”。]
这一类派生词的字面含义与实用词义之间,虽然有段弯弯曲曲的道路,两者之间的逻辑联系却依然可见。需要在词义的变迁之中曲径探幽,下一番由此及彼的功夫。
第三种,派生词的词义不但包含了词根和词缀的含义,还包括一定的背景知识。需要了解这些背景,才能理解在特定条件下才能成立的派生词词义。不妨多举几个例子:
dis-(离)+aster(星)→disaster n.灾祸 [注:派生词字面含义是“偏离轨道的星”,词义却是“灾祸”。这其间带有迷信色彩:古罗马人也是相信星象的。星位不正,便是灾星,意味着大难临头。]
equ(相等)+-ator(使……者)→equator n.赤道 [注:派生词的字面含义是“使相等者”、“等分者”,词义却是“赤道”。地理常识告诉我们:赤道是等分各条经线的最长的一条纬线。]
ori(上升)+-ent(……地方)→orient n. 东方 [注:派生词的字面含义是“上升的地方”,词义却是“东方”。古罗马人也把“东方”与“太阳上升的地方”联系一起。]
sal(盐)+-ary(……物)→salary n.工资 [注:派生词的字面含义是“盐钱”,词义却是“工资”。古罗马时,当兵的食宿都由国家包了,只发一些津贴买调味的盐。“盐钱”便是他们唯一的“工资”。]
zo(动物)+diac(……的)→zodiac n.黄道带 [注:派生词字面含义是“动物形象的”,词义却是天文上的“黄道带”。原来,中国人称为“黄道十二宫”的天区,古希腊人主要是用动物命名的。]
febru(赎罪节)+-ary(表事物)→February n.二月 [注:派生词的字面含义是“赎罪的月份”。February是由拉丁文Februar-ius(即菲勃卢姆节)演变而来。这是一个清洁的节日(cleaning day),代表赎罪和净化之意。随着二月的结束,也就是漫长冬季的结束,人们要在这个时期大清扫,表示净化、涤罪,以待春天来临。]
octo(八)+pus(脚)→octopus n.章鱼 [注:这个原始合成词的字面含义是“八只脚”。你得有些生物学知识,知道章鱼有八只脚。]
mus(老鼠)+-cle(小……)→muscle n.肌肉 [注:派生词的字面含义是“小老鼠”,词义却是“肌肉”。是古希腊人把两者联在一起。他们在观看竞技运动时,发现运动员上臂的肌肉就像一只小老鼠在皮下不停地跃动。古罗马人接受了这种看法,干脆用“小老鼠”来称呼肌肉。]
bank(条凳)+rupt(破)→bankrupt n.破产 [注:原始合成词的字面含义是“断了条凳”。这不是普通的条凳,而是兑换货币的商人用来摆放金属货币的台板。台板断了,意味着生意“破产”了。]
soph(聪明的)+-o-+mor(傻瓜)+-e→sophomore n.大学二年级学生 [注:原始合成词的字面含义是“聪明的傻瓜”。古罗马人用这个词讥笑那些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半桶水”。在他们眼中,“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就表现出这种特点。]
这一类派生词的字面含义通过背景反映在派生词词义上,两者之间依然是曲径相通的。读者如果勇于对这类派生词寻根究底,常常可以领略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乐趣。其结果,不仅学了派生词,记了词根,还意外地获得了种种知识。上面15个派生词的词义分析,不就涉及了历史、地理、天文、历法、宗教、生物、文化、教育、体育等方面的知识吗?
从上面的例子中还可以看出一种现象:派生词字面含义与实用词义之间的距离大小(即隐性程度)与参与构词的词根类型有一定的关系。一般说来,由自由词根构成的派生词,词义较显明;由粘附词根构成的派生词,词义较为隐晦。对一般读者来说,原始派生词的词义显性较低,有3个原因:1)不知道粘附词根的含义;2)难以判定原生词缀的含义;3)派生词词义包含了造词意图,背景知识或引申内容。可见,要全面掌握“说文解字”的本领,就必须给原始派生词以更多的重视。
但是,话又说回来,尽管其间有弯曲阻隔,由词根与词缀所决定的字面含义总是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反映在派生词的词义上。因此,只要勇于对各类派生词的词义穷根究底,那么,“曲径通幽处”,不但可以达到“以形说义”的目的,还可以领略到词汇学习的又一番乐趣。现在,可以满怀信心地说,只要掌握了词根与词缀的知识以及词义分析的本领,就能对数以万计的英语派生词进行解形释义,在英语中大搞“说文解字”。如若不信,请回头再看看本章介绍与解说的数十个派生词。不就是英文式的“说文解字”的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