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简史 The Danes　丹麦人(800—1066)

撒克逊人是生活在陆地上的民族。他们的斯堪的纳维亚邻居维京人（北欧海盗）则是生活在海上的民族。挪威的海盗长期袭击苏格兰和爱尔兰海沿海居民，而丹麦人则沿北海掠夺，行迹甚至深入法国境内。他们的武器是长船，这是一种每天可以航行50英里的战斗机器，其船深不足3英尺，可装载60人。“凶神恶煞的”金发勇士簇拥在甲板上，船头上装饰着神像。这些勇士的名字如今成了动词，有“去掠夺”或抢劫的意思。长船船队跨越大西洋，朝冰岛和格陵兰岛进发。他们在法国海岸盘桓，上游可抢劫巴黎，向南可驶入地中海地区。他们抵达君士坦丁堡，当地首领的守卫也是北欧海盗。长船深入俄国河流流域，建立了基辅。和西班牙征服者一样，他们起初只抢掠战利品，后来才逐渐建立殖民地，并在欧洲海岸周围创造了一种“斯堪的纳维亚文化”或诺曼文化。

790年，长船船队在韦塞克斯沿岸登陆。多尔切斯特（Dorchester）的一名撒克逊官员骑马迎过去，询问对方有何贵干。海盗们将他当场杀死。3年后，林第斯法恩惨遭洗劫，成百上千份手稿和福音书被夺走，诺森布里亚王国闻讯大惊。据史书记载：“异教徒将圣徒的鲜血洒在圣坛周围，在上帝的圣殿内践踏圣徒的遗体，好像这些遗体是大街上的狗屎。”有幸躲过利刃杀戮的僧侣被掳走，沦为奴隶。806年，相似的可怕情景再度上演，爱奥那岛上昔日由圣科伦巴（St.Columba）建立的、具有200年悠久历史的修道院被毁，这里是凯尔特基督教的主教堂，也是苏格兰历任国王的安息之所。这座修道院被毁严重，后来只好弃用，直到13世纪才得以重建。

9世纪早期，北欧海盗的抢劫活动成了家常便饭。835年，英格兰遭遇了史上最大规模的联合袭击，海盗们由肯特的谢佩岛（Sheppey）登陆。845年，长着红色胡须的海盗首领朗纳尔•洛德布罗克（Ragnar Lodbrok）在诺森布里亚海岸船只失事，诺森布里亚国王将他抓获后投入毒蛇遍地的地牢里。据说他临死前大声呼唤他的儿子哈夫丹（Halfdan）和“无骨人伊瓦尔”（Ivar the Boneless）为他复仇。复仇之事自不必说。因为伊瓦尔此时已是都柏林的统治者。

865年，据史书记载，一支“异教徒雄师”抵达东盎格里亚，报复行动由此展开。一位诺森布里亚国王被处死，敌人将他的双肺从背部揪出来，拉成“血色苍鹰”的形状。约克沦陷，成为北欧海盗的一处贸易站，被称为“约维克”（Yorvik）。接着丹麦人又向麦西亚和韦塞克斯发起进攻。任何抵抗之人杀无赦。譬如东盎格里亚国王埃德蒙（Edmund），他的遗体被用来练习射箭。后人为了纪念他，将此地命名为伯里圣埃德蒙兹（Bury St Edmunds）。871年，这些侵略者抵达雷丁（Reading）；876年，他们抵达韦勒姆（Wareham）。

此时，北欧海盗的这种侵略之举变成了占领行为。新来者开始定居下来，将抢夺而来的土地以亨伯河（Humber）为界划分为南北两部分。他们和当地人通婚，他们的语言和当地人的语言互相融合。丹麦法律开始实施，地名也开始以“斯罗普”（-thrope）、“比”（-by）和“吉尔”（-gill）等字结尾。土地划分以“ridings”和“weapontakes”为单位，而不是撒克逊人惯用的“hundreds”。林肯（Lincoln）、斯坦福德（Stamford）、诺丁汉（Nottingham）、德比（Derby）和莱斯特（Leicester）5处成为新区。蒂斯河（Tees）和泰晤士河（Thames）之间的英格兰地区被称为丹麦区（Danelaw）。丹麦人抵达韦塞克斯的时候，遭遇了两位国王的强烈抵抗，这两位国王是埃塞尔雷德（Ethelred）和他的弟弟阿尔弗雷德（Alfred，871—899年在位）。双方斗争一直持续，贯穿了整个9世_________纪70年代，直到877年这一“战争之年”（year of battles）。之后，阿尔弗雷德逃往萨默塞特平原（Somerset Levels）的阿塞尔内岛（Athelney）。那里是亚瑟王的传奇之地，阿尔弗雷德计划打游击战，据说他曾因为只顾着沉思，竟把一个穷妇人的蛋糕放在火上烧焦了，这件事使他声名大噪。

维京长船使得斯堪的纳维亚人得以征服克努特统治下的英国，并在北欧地区建立了诺曼人的聚居地。哈罗德皇帝和征服者威廉都是维京后裔。

一年后，阿尔弗雷德返回，带领韦塞克斯人民在切本哈姆（Chippenham）之外打响的埃丁顿战役（the battle of Edington）中大败丹麦首领古特仑（Guthrum）。这场战役是英格兰取胜的关键一战。如果丹麦人取胜的话，古特仑肯定会把丹麦区疆域和异教信仰扩展到如今打了胜仗的韦塞克斯王国境内。如此一来，英格兰就会全盘被新的外部势力控制，沦为斯堪的纳维亚联盟的一部分，而反过来，这个联盟是本可以抵抗后来的诺曼征服活动的。事实上，战败的古特仑受洗成为基督徒，阿尔弗雷德成为他的教父。丹麦人虽然放弃了韦塞克斯，但仍占领着丹麦区，统治着大约三分之一的英格兰人民。尽管古特仑战败，但在阿尔弗雷德统治期间，丹麦人的抢掠活动仍在肯特、德文郡和其他地方继续。在886年之前，伦敦一直是一座海盗镇。

异教徒的丹麦人不仅对撒克逊人构成威胁，同样危及到新的基督教传教活动，后者已经发展出相当水准的艺术传统。图为1000年左右的撒克逊人十字架（即耶稣受难像）。

阿尔弗雷德大帝是首位形象饱满的英格兰国王。他将韦塞克斯军队改编成一支常备军，辅以一名士兵由一户自由民农家供养的政策。他在韦塞克斯境内修建堡垒、建立自治市，并修建土城墙防御丹麦人未来的袭击。他建设了一支海军，建造长船并配以丹麦雇佣兵。如此一来，阿尔弗雷德取得了罕有的海军胜利，屡屡打退海盗袭击，其中就包括892年在肯特沿岸打败一支由250艘船只组成的庞大维京舰队。这支舰队不是从丹麦来的，而是来自法国塞纳河河口。在法国， 罗洛注3率领海盗很快得到了法国国王割让的诺曼底地区。因而后来的诺曼人并不是法国人，而是地道的北欧海盗。

阿尔弗雷德大帝采用罗马式方格网形态重新规划首府温彻斯特，这种规划形式时至今日仍在沿用。经过数十年异教徒在修道院亵渎神灵的破坏活动之后，阿尔弗雷德哀叹道，放眼整个韦塞克斯地区，已经没有一个会说拉丁语的牧师了。于是他下令从欧洲大陆聘请学者来讲学，将王国的一半收入投入教会学校，以期英格兰人民识文断字，并希望温彻斯特能够媲美欧洲各大王国都市。拉丁文稿被翻译成盎格鲁—撒克逊语，其中还有阿尔弗雷德亲自翻译的6世纪人文主义者波伊提乌（Boethius）的一篇文章。大约890年，阿尔弗雷德下令编写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我们对比德之后那段历史的了解几乎都据此而来。“对一个人而言，”阿尔弗雷德说道，“最糟糕的莫过于他对该知道的东西一无所知。”

在肯特国王艾塞尔伯特和麦西亚国王奥法所制定的法典的基础上，诞生了一部采前人所长的英格兰新法典。阿尔弗雷德表示：“如果那些先人的法典我喜欢，我就批准……不过很多法典我并不喜欢，因此我便在顾问们的建议下拒绝批准。”其中一条法规考虑得非常细致，规定如果一个人被一棵倒下的树砸死，那么这棵树便归死者的家人所有。国王们免受叛国罪审判，但作为回报，他们必须确保实施法律并维持治安。正如奥法让国王们臣服于教会一样，阿尔弗雷德让国王臣服于法律。这是民意统治的最早萌芽，经常被后代律师们提及。

899年，阿尔弗雷德去世，他的王位由儿子“长者王”爱德华一世（Edwardthe Elder）和孙子“光荣者”埃塞尔斯坦（Athelstan the Glorious，924—939年在位）继承。埃塞尔斯坦学识渊博，虔诚有礼，长着一头金发，他是首位终身未婚的英格兰国王。为了巩固王位，他把妹妹们嫁给了撒克逊王国、法兰克王国和勃艮第王国的国王们。作为回礼，他得到了君士坦丁堡宝剑和查理曼大帝长矛。然而，即使如此，埃塞尔斯坦国王的统治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937年，他遭到一支爱尔兰海盟军的大规模进攻，这支盟军集结了威尔士人、苏格兰人和都柏林海盗。布鲁南博尔（Brunanburh，可能在柴郡境内）一役结束后，“战场上留下了五位国王的尸体”，史上称之为英格兰本土“以刀剑取胜的最伟大战役”。

虽然埃塞尔斯坦国王并没有在这场战役中牺牲，可是他在这之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为了争夺韦塞克斯王国的主导地位导致了家族纷争，直到埃德加（Edgar，959—975年在位）继承王位。埃德加国王顺利将英格兰团结在一起，国内和平共处。973年，他成功地在柴郡召开一次盛大的会议，据说为公平起见，会场设在迪河上，各王国代表坐船前来，与会的有威尔士、坎布里亚、斯特拉思克莱德、苏格兰以及挪威人统治下的爱尔兰。不过前人管不了身后事，埃德加国王死后，韦塞克斯王国再度陷入内乱。这种情况直接导致出现了“仓卒王”埃塞尔雷德（Ethelred the Unready，978—1016年在位）国王长达38年的灾难性统治，他10岁时在其母亲的安排下登上王位。他的绰号“仓卒王”并不是指他年少无知，而是说他懦弱无能。埃德加国王的首席大臣是上了年纪的 邓斯坦大主教注4，他在埃塞尔雷德的加冕典礼上预言“英格兰从来磨难不断，可英格兰民族从未遭受过如此灾祸”。

埃塞尔雷德国王统治时期，英格兰形势尤为困难。他死后不久，政局一片混乱，他被众人口诛笔伐，因而声名狼藉。991年，丹麦人出动一支80艘船只组成的舰队进攻埃塞克斯王国，埃塞尔雷德国王只好按照对方要求支付勒索金，缴纳“丹麦税”。海盗由此认为：在英格兰，只要发出战争威胁，对方就会乖乖献出战利品。此后十余年里，海盗掠走了英格兰的大量财富，其中包括洗劫教堂和修道院，以及强征惩罚性税金。1002年，丹麦首领“八字胡”斯温（Forkbeard Svein）发动攻击，埃塞尔雷德国王奋起迎战，下令屠杀英格兰东部的所有丹麦人，这就是“圣布赖斯日大屠杀”（St.Brice’s Day massacre）。斯温的亲妹妹住在伦敦的丹麦人聚居地内，她请求埃塞尔雷德国王饶过她一命，不过最终还是被杀掉了。

撒克逊传教士建造了大型教堂，例如：北安普敦郡的巴顿伯爵教堂。教堂的窗户标志着罗马装饰风格的留存。

后果可想而知，斯温怒气冲冲地回来报复，为了缴纳丹麦税，埃塞尔雷德国王只好穷英格兰之力，据估计，当时需要缴纳的丹麦税是英格兰每年现金收入的4倍。经年的进攻意味着，到1013年，丹麦人对英格兰的牢牢掌控逼得埃塞尔雷德国王不得不逃往诺曼底。埃塞尔雷德国王迎娶了诺曼底公爵（Duke of Normand）的妹妹爱玛（Emma），爱玛为他诞下一子，这就是未来的英格兰国王“忏悔者”爱德华（Edward the Confessor）。1014年，斯温去世，贤人会议（盎格鲁—撒克逊议会）请求埃塞尔雷德国王回国执政，条件是他郑重承诺会“治国有方”，这是书面记载的第一份由英格兰国王及其臣民之间订立的契约。

1015年，丹麦人再度入侵，斯温的儿子克努特（Cnut，即克努特大帝）率领一支由2万人组成的军队，乘200艘长船从北欧海域攻来。史书记载：“眼前是各种各样的盾牌，让人恍惚以为有万国军队来袭……船上的士兵龙精虎猛，来者不善，号角闪着金光，见此情景，谁能不对这样一支雄师的统帅心生畏惧呢？而且，这支远征军里没有奴隶，没有刚刚恢复自由的奴隶，没有出身低微的人，也没有年老体弱的人。个个都是出身高贵的青壮年。”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克努特的雄师和埃塞尔雷德国王英勇的儿子“勇敢王”埃德蒙（EdmundIronside）之间交战不断。城墙四立的伦敦沦陷，韦塞克斯、麦西亚和诺森布里亚也相继失守。克努特虽不能征服英格兰全部国土，但埃塞尔雷德国王和埃德蒙的死使他顺利登上英格兰王位。1016年圣诞节，克努特（1016—1035年在位）在伦敦加冕称王。阿尔弗雷德昔日的伟大王国如今沦为任人烧杀抢掠的野蛮之地。6个月后，克努特娶了埃塞尔雷德国王的遗孀爱玛，这在一定程度上使他继承王位之举合法化。他还将英格兰纳入海盗帝国的范畴，这个帝国最终从韦塞克斯扩展到丹麦，并延伸到挪威北部地区。这标志着撒克逊英格兰的正式消亡，而不是消亡在半个世纪后的 1066年注5。

根据挪威传奇故事记载，克努特身材又高又壮，“是英俊非凡的男子，只不过他的鼻子高而窄，有点鹰钩鼻”。他经常在英格兰、丹麦和挪威四处走动。苏格兰统治者马尔科姆（Malcolm，麦克白的克星）表示效忠于他。接着他前往罗马朝圣，并将基督教带回斯堪的纳维亚。在亨利二世之前，他是统治疆域最广阔的英格兰国王。我们对他的性格并无了解，除了一则听起来怪怪的传说。据12世纪的编年史记载，克努特的一个臣子谄媚说克努特是海洋的统治者，于是克努特便把椅子放在海水边，下令潮水退去且不得打湿椅子。但这个故事并非孩子们常常听到的，说克努特的做法是愚蠢之举，而恰恰相反。在发现潮水并未退去后，克努特训斥了大臣的胡说，他边往后跳边大叫：“让所有人都知道国王的权力是多么空洞和一文不值吧。”

“仓卒王”埃塞尔雷德二世统治期间，见证了阿尔弗雷德大帝王国分裂，及其最终被克努特大帝统领下的丹麦人征服。

1035年，克努特去世，他的儿子们就王位归属问题争执不断，韦塞克斯王国的戈德温（Godwin）趁机成为造王者，他是盎格鲁人和丹麦人的混血儿。戈德温性格外向，冷酷无情，他拥立埃塞尔雷德的儿子“忏悔者”爱德华（1042—1066年在位）登上了王位，后者时年41岁。爱德华国王从此就成了戈德温的傀儡，并娶了戈德温的女儿，据说她曾发誓终身不嫁人。爱德华国王周围全都是说法语的朝臣，事实上，他是英格兰的首位诺曼统治者。自爱德华统治时期起，而并非从诺曼征服开始，英格兰的官方文件均用法语书写。他在威斯敏斯特修建一座诺曼大修道院，并设立县郡治安官，由此形成了国王权力和地方撒克逊伯爵之间的一个平行结构。君主和土地治理者之间的这种平行结构在英格兰中世纪国家结构中有时会带来麻烦，但有时又是一项创举。

朝廷也存在另一种平行结构，双方分别是戈德温的盎格鲁—丹麦混血部属以及爱德华国王讲法语的诺曼人部属。朝廷局势日益紧张，一些知名撒克逊人支持爱德华国王对抗戈德温，譬如韦塞克斯的利奥夫里克伯爵（Earl Leofric of Wessex），他妻子便是戈黛娃夫人［Godgifu，意即“上帝的礼物”，或称“戈代娃”（Godiva）］。据说她曾裸身骑马穿越考文垂大街小巷，以此抗议她丈夫的惩罚性税收政策，其实这则传奇故事毫无事实依据，但却在中世纪时期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1051年，利奥夫里克伯爵和戈德温的支持者几乎爆发内战，最后贤人会议将戈德温及其家人驱逐回法国。这是贤人会议，这个皇家顾问团体最早行使的权力。在这一时期，爱德华国王母亲的侄孙不时到访，这就是时年23岁的诺曼底公爵威廉，这些到访举动看似微不足道，实际上却具有重大意义。威廉公爵随后声称，爱德华国王已经准许他继承英格兰王位。这是英格兰历史上一个具有开创性意义的时刻，可惜的是当时没有人将他们之间的对话记录下来。

1052年，戈德温乘反诺曼人情绪高涨之机返回伦敦，驱逐了爱德华国王手下的坎特伯雷大主教罗伯特，因为他是诺曼人，取而代之的是斯蒂甘德（Stigand），后者是盎格鲁和丹麦混血儿。戈德温的儿子哈罗德（Harold）成为韦塞克斯伯爵，在爱德华国王统治最后1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他是英格兰的实际统治者。哈罗德也卷入了王位继承的漩涡。有一次他在英吉利海峡上航行，结果船只在法国海岸失事，威廉收留了他，甚至还和他一起参加了一场战役。在这期间，据诺曼人说，哈罗德证实了爱德华国王已经准许威廉将来继承英格兰王位的说法，并表示愿意效忠于威廉。当然，威廉也将此作为他有权继承英格兰王国的确凿证据。

1066年是决定性的一年，年初，爱德华国王在弥留之际将“整个王国托付于卿（哈罗德）”。哈罗德伯爵此前已是英格兰的实际统治者，贤人会议显然认为他是最合理的国王人选。尽管他并无继承王位的血统，但他却是下一位明主，一位经验丰富的战士，也是国家的统帅。于是哈罗德正式继位。消息传到威廉耳中，他勃然大怒，派人从首府鲁昂（Rouen）送信给哈罗德，提醒哈罗德谨记爱德华国王准许他继位的承诺以及哈罗德发誓效忠于自己的话。但如今贤人会议明显具有类似宪法的权威，它拒绝了威廉的要求，认为英格兰已经有了一位国王。